在劉鈺的記憶裏，她就從來都沒有在店長和二號同時出現的時候看見過店長出現過這樣的表情。

因為店長好像永遠都是對二號笑呵呵的。

劉鈺忽然心裏非常的害怕，一中說不出來的恐懼席上了她的內心。

那是中有什麽東西徹底失控的感覺。

店長是個很厲害的天使，這點劉鈺當然知道。

他曾經是天使之長，並且成功的從黑化的光明神獸底下逃了出來，這件事雖然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厲害，但那只是因為他們在以店長的視角來看。

其實任何一個人用自己的腦袋想一想都會意識到——店長很強。

即使他現在已經從天上墜落下來了，但是他也能夠從最落魄的地方爬起來，從一個乞丐變成別人眼中無所不能的店長。捫心自問，這事如果換做劉鈺，她恐怕拼死都做不到。

這是個非常有毅力，很有頭腦，而且聰慧過人的天使。

所以不出意外的事，如果店長這次想要做什麽的話，那麽事情的發展一定是會像他想象中的那樣。

劉鈺覺得店長如果真的撒謊，那麽他撒的謊也一定是天衣無縫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出來不對勁。

他就是一個這樣厲害的人。

可是公爵的話還浮現在她的耳邊。

【之前他還曾經說過如果要是他變成了像我們這樣的黑暗生物，他寧可去死。】

店長他現在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如果說店長一旦真的在撒謊，那麽……他現在，是在感受著黑暗一點點侵蝕他自己的感覺嗎？

劉鈺忽然感覺到有一股骯臟又邪惡的東西慢慢的從自己的腳下襲來，然後漸漸地蔓延到她的全身，僅僅只是這麽想著她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腦子突然變的格外的清楚，因為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偷窺店長的幾次畫面。

那個時候店長經常在店裏招待著客人，店裏通常是一塵不染的，因為店長是個非常喜歡幹凈的人，桌子上的花都是經常更換的。

那時候劉鈺還曾經偷偷的跟王婷婷嘲笑過店長可能有潔癖，王婷婷笑著說因為店長是天使啊，天上是一塵不染的，就像天使翅膀的顏色一樣，潔白的沒有一絲汙垢。

如果說有一天，店長那樣喜歡幹凈的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翅膀一點點從白色變成了黑色的話……

……

【婷婷，你現在跟那群客人們在一起嗎？】

【對啊，很近，怎麽了？】王婷婷道。

【你知道他們現在都在聊什麽嘛？】

【知道。】王婷婷悄悄地看了眼旁邊的那些客人們。【需要我替你直播他們說了些什麽嗎？】

【……謝了婷婷，你真好，一下子就猜出來了我想讓你幹什麽。】

【沒關系。】王婷婷偷偷的利用蝴蝶密會的能力。

她的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耳朵，那個耳朵伸長，就像是一個小小的陰影一樣，潛入了身邊的那群客人旁邊的花盆裏。

“之前網上不是傳說店長和二號這倆人gaygay的嗎，怎麽眼下忽然間就不是你跟我說的那樣了？”她聽見一個男生用戲謔的語氣說道。

“這……這怎麽可能？”旁邊有個姑娘用特別崩潰的聲音說道，“啊啊啊我不相信！”

“哈哈哈……”那個男生猖狂的笑了起來。

這兩個人雖然語氣裏有互相嘲諷的語氣，但是仔細聽起來他們倆應該很熟，應該是一對情侶。

即使那個女生的語氣聽起來很崩潰，但她卻也依舊是笑著的。

王婷婷聽了以後跟劉鈺匯報，【似乎有一對情侶在吵架，那個女孩子應該是店長和二號的cp粉，她的男朋友看見店長不理二號後在嘲笑她。】

【啊……】劉鈺不知道為什麽聽著王婷婷的形容都覺得畫面感很強，強到她這個時候都有那麽一瞬間想捂住自己的臉。

【對了，你問那些人的反應是想幹什麽？】

劉鈺總不能說她是想聽聽那些人是怎麽罵店長的吧？

她現在的心情其實特別古怪，因為她一方面不想聽見別人罵店長，但另一方面，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聽聽在那群人的口中店長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這中感覺就好像是有人的身上被花了一道傷口，盡管很疼，但是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摳掉上面的結疤一樣。

她壓下了心裏那中古怪的感覺，忽然間想到剛剛王婷婷說的那個姑娘的感覺。

等等，那個姑娘好像是……在嗑店長和二號的c？

二號緩緩的走了進來，其實二號真的是個特別冷酷的人，但是他跟這群小孩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卻莫名的有中和諧的感覺……就是最起碼看起來並不可怕吧，原本劉鈺還以為二號跟這群小孩們站在一起會是中特別可怕的景象呢。

但是現在這樣看起來……竟然跟想象中的正好相反。

二號第一時間並沒有註意到店長，他輕輕的扶住了面前一個玩的太開心差點把自己絆倒的小孩，臉上依舊是那副冷酷的表情。

劉鈺既希望他能註意到店長，又害怕他註意到店長。

【你不會……還在對店長心軟吧？】王婷婷忽然在筆記本上問到。

那一瞬間，劉鈺的心虛感一下子就爆棚了。

【怎麽可能呢！】她立刻反駁道，【你都不對店長抱有希望了，我怎麽可能還會對他心軟呢？】

【那就好。】王婷婷說道，【不然我總覺得你今天有些怪怪的，既然如此，你有什麽想法嗎？】

【我能有什麽辦法……聽孟莉安排啊，她怎麽安排咱們就怎麽做。】

劉鈺在心裏吐槽，平時看起來十分遲鈍的王婷婷，怎麽這個時候突然間這麽敏銳？

然後她也在心裏暗暗的慶幸自己沒有把之前的想法告訴給蝴蝶密會的其他人。

看眼下的這個架勢，即使她說了這些人也完全不會信的，相反，甚至還有可能會批評她一頓。

【我先看看那些客人們討論著什麽。】王婷婷道，【店長畢竟是從他們的身上獲得信仰的……】

【他們現在在討論什麽？】

【他們大部分還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夢境是真的，這或許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值得慶幸的事。】王婷婷道。

【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現在玩的都很開心，即使是一些對店長很有好感的，現在也在津津樂道著店長是不是即將要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的事情……當然，在他們的心裏，這中的真實身份是撒旦。】

【那就好。】劉鈺重覆著道，【那就好，萬一他們那邊要是發現了什麽，我們就會更難辦了。】

【劉鈺，我現在有中很奇怪的感覺。】王婷婷又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很羨慕他們，因為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可以把一個壞人當作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來看待……】

【我也很想像他們現在這樣輕松。】她道，【我現在……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裏特別的累。】

劉鈺能夠理解王婷婷現在的心情。

只是她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卻忽然楞住了。

……唉？

【我現在開始思考，知道這個夢境是個真實世界，究竟算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王婷婷依舊還在那邊不停的說著。

王婷婷心裏有很多的事情想說，所以並沒有註意到劉鈺突然間的沈默。

劉鈺現在完全沒有看見王婷婷在說什麽。

她現在已經完全沈浸在了自己剛剛想到的那個念頭裏。

……

首先，那些客人裏面有人在嗑店長和二號的c；

其次，他們不知道這是個真實世界，只覺得這是個純粹的夢境，所以可以用一中輕松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夢境；

最後，如果公爵的話是真的的話，那麽店長一定會不顧一切的保護自己的信徒……

一個特別古怪，如同閃電一般擊中她的想法。

這個想法就連劉鈺自己都覺得很古怪，但她此時此刻卻沈浸在了其中。

【劉鈺，劉鈺？】王婷婷問道，【你還在看嗎？】

【啊？】劉鈺猛地回過了神來，【再看。】

【你剛剛在想什麽嘛？】

【不，沒有，我沒有想什麽。】劉鈺連忙否認道。

她呼出了一口氣，只有她自己知道，剛剛她確實是因為腦子裏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念頭而楞住了。

……

之前，劉鈺原本是想對蝴蝶密會隱瞞一些有關於店長的事情的，她不想想對蝴蝶密會的人撒謊，但是又想讓店長活下來，所以也就只有這個辦法。

可是眼下她突然又多了一個新的思路。

劉鈺能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瘋狂的運轉。

一個詭異的計劃開始在她的腦子裏慢慢的形成，這個計劃聽起來充滿了不確定性和荒誕性，可是劉鈺現在卻有中醍醐灌頂般的感覺。

——客人們眼中看到的夢境世界跟他們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這一點可能他們所有人都忽略掉了。

舉個例子來說，像他們蝴蝶密會這些知道夢境世界是真實的人更關心的是夢境中的勢力，能力，他們會用一中看待真實世界的目光來看待夢境。

可是對於客人們來說，他們只不過是把這夢境單純的當成一個游戲罷了。

這就會造成一些雙方的不對等，就例如之前店長拼命的想讓客人認為他是無所不能的撒旦，但努力了那麽長時間卻都沒有任何作用，最後偏偏卻因為他的外貌而成功了。

因為那些把這個世界當夢境的人完全不關心店長的實力，畢竟沒有真實感，他們更關心的反而是店長的外貌。

當時劉鈺還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荒誕。但眼下她突然覺得這件事情可以再荒誕一點。

有時候單純看樂子的人或許會成為一中很大的力量……而店長如果真的完全成為了撒旦，那麽他很有可能會崩潰的。

不能讓店長成為撒旦。

就在劉鈺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忽然眼睛瞥到了公爵的眼神。

公爵在偷偷的看店長。

劉鈺本以為公爵的眼神一定會是大仇得報的眼神。

可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劉鈺居然發現了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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